18
黎旭一路走到了最高处的跳台,从那里可以直接跳入海中。
五年前,他跳过一次。
如今,夜风喧嚣,他再一次站了上去。
夜幕下的海水如同恐怖的深渊,他没有丝毫犹豫,纵身一跃。
冰冷海水如重锤般迎面撞击,瞬间骨头折断的剧痛蔓延全身。
咸腥海水呛入鼻腔,嗡鸣穿透耳膜,意识逐渐从脑海中抽离,昏迷的前的最后一秒,黎旭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。
这片海域是沈明珠的领域,他相信,她一定会出现。
温暖的日光将他从昏迷中唤醒,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。
黎旭睫毛颤抖,缓缓睁开了眼。
他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。
或许,她会红着眼问他,为什么要伤害自己,又或许会故作冷漠的,在他睁眼的瞬间跳入海中,有那么百分之十的概率,她会像从前那样,泪眼汪汪的扯着他的衣袖说。
“我不生气了,谁让我爱你。”
可黎旭醒来,身边只有个陌生人,据他所说是渔船发现了他。
“奇怪得很咧,人鱼最喜欢好看的人,你这么帅,居然一个救你的都没有。”
黎旭蹙了蹙眉没有接话,向那人借来手机:
“准备套衣服,来海边接我。”
沈明珠断尾,如今肯定无法游动。
他该去找他的。
黎旭准备好潜水套装,再次回到那片海域纵身跳下。
一遍又一遍,只要氧气不耗尽,他便不会回到船上。
频繁的潜水让他时常头痛,恶心,甚至出现了胸痛的情况,检查发现是肺泡破裂,必须要暂停潜水,但黎旭一天没找到沈明珠,他一天无法安心。
冒着血气胸的危险,不顾阻拦要再次下海。
“黎旭,你别发疯了。”发小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,打了通越洋电话过来:“你别人还没找到,先因病去世。”
他这才停在了跳板旁。
海水翻腾,他望着总觉得像是沈明珠的眼泪。
他还没有还清对她的伤害,绝不能出意外。
黎旭终于冷静下来,高价入手了一艘潜艇,每日固定下海搜寻两个小时。
范围一点点扩大,在第三十八天,他找到了沈明珠的位置。
可远远地看着,他却觉得像是做梦。
怎么可能,沈明珠离开自己短短两个月,竟然长出了鱼尾?
是谁......
沈明珠斜靠在珊瑚丛中,粉色鱼尾随波摆动,比月光更美。
她眉眼舒展,笑得张扬而明艳。
这样的笑容,他不记得多久没见过了。
印象中的沈明珠,总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,唯恐勾起他的不喜。
身边一圈男性人鱼将她围住,送珍珠,剥海胆,悄悄攥住一缕发丝放在唇边亲吻。
黎旭回过神呼吸一窒,手指骤然收紧。
“沈明珠。”
潜艇外部的扬声器将压抑怒火的声音无限放大。
冷冽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,惊得人鱼立刻长出利爪,纷纷挡在沈明珠面前。
清隽的,俊朗的,矜贵的......一张张绝美容颜从他眼前闪过。
黎旭眼神冷淡到了极致。
“人类,离开这里。”